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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了，兮兮睡覺吧，明天早點起，媽媽帶你去游樂園玩。”
再怎麽比齡人懂事，翟兮兮也還是個小孩子，一聽說去游樂園，立刻歡呼一聲，‘蹭蹭蹭’三兩步爬上床，鉆進小被子裏睡覺。
方北凝會心地笑了笑，關了臥室的大燈，只留一盞昏暗的壁燈，關上門回了主臥。
她一推開主臥的門，翟墨遠剛好從浴室裏走出來，周身縈繞著朦朧的水霧，頭發濕噠噠地趴在腦袋上，**著胸膛，腰間裹著一塊白色浴巾，完美分明的肌肉線條，渾身充滿攻擊性的野性，簡直性感得讓人想要噴鼻血。
配上他那張薄唇微抿的禁欲臉，那反差，直撩得人心惶惶。
方北凝一觸上他那身蜜色的肌膚，小臉登時一紅，但沒有像以前那樣移開視線，而是直勾勾地看著。
翟墨遠深沈的視線一擡，對上方北凝直勾勾又熱烈的視線，薄唇一勾，俊眉一挑，一步一步走來，笑得邪肆：“怎麽，想？”
方北凝看著越來越近的性感胸膛，下意識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唇瓣，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那動作，讓翟墨遠眼眸一暗。
下一瞬，方北凝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等眼前的景物不再繚亂，她已經被整個壓在柔軟的大床上。
“北凝，我們再生一個吧。”翟墨遠又重覆一遍說了好幾年的話，他是真的很想再生一個。
宮莫都要生二胎了，他可不能落了後。
方北凝無語，以前他雖然也偶然會念叨再生一個，但方北凝知道那只是他一時興起說的話，心裏也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再生一個，但是自從得知宮莫即將生二胎，他就幾乎每晚都要念叨一遍。
真是，看人家生二胎都眼紅。
一夜好時候。
第二天，方北凝意料之中地晚起了，要不是翟兮兮在她耳邊奪命連環催，她估計要睡到中午。
等她慢吞吞從被窩裏爬起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已經是十點鐘，別墅離游樂場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路上又堵了一會兒，等翟墨遠和方北凝帶著翟兮兮到達游樂場，已經中午快十二點了。
翟墨遠開車載著方北凝和翟兮兮去最近的一家，比較有名的海鮮自助餐廳吃午飯。
這家海鮮自助餐廳是連鎖店，翟兮兮最喜歡喝他們家的鮮玉米汁，一不小心，喝得有點多，連跑了好幾趟廁所。
一開始方北凝還跟著，後來翟兮兮就自己去。
反正餐廳人多，服務員也多，想來也出不了什麽事。
只是沒想到，等翟兮兮跑第五趟的時候，還真出了點事，不過只是小事。
這家餐廳的衛生間設計很人性化，針對個子小的兒童還有專門的格子間，等翟兮兮方便完從格子間走出來，走到公用洗手區的兒童盥洗臺前洗手的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走到她身邊站住。
翟兮兮還以為他是要洗手，雖然疑惑他這麽高，為什麽還要到這麽矮的兒童盥洗臺洗手，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快速洗完手，將位置騰了出來。
她從墻壁上的紙盒中抽了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離開，誰知，那男孩長腿一跨，站在了她的面前。
十五歲的少年，與五歲的翟兮兮相比，像個巨人。
翟兮兮仰著小臉看著少年，少年長著一張極為好看的臉，不過，跟爸爸比還差了很多，她在心裏默默地將少年與爸爸做了比較，臉上的笑容卻燦爛而天真無邪，“哥哥，有什麽事嗎？”
那少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的小不點，“你叫什麽？”
聲音酷酷的冷冷的。
翟兮兮一瞬間就想起了方北凝的叮囑，與人相處要謹慎，尤其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不能問什麽就老實答什麽。
小腦瓜子一轉，想到唐叔叔已經三歲的女兒叫唐甜甜，於是翟兮兮笑得越發純真，“我叫唐甜甜，哥哥你叫什麽？”
“珩一。”少年板著臉，補充一句：“韓珩一。”
說完，少年清澈的眼睛深深凝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翟兮兮看著少年高傲的背影，撇了撇小嘴，真是個怪人。
想到自己出來這麽久，再不回去媽媽大概又要擔心了，翟兮兮立刻邁著兩條小短腿，沖著座位跑過去。
方北凝確實是想要離開座位去找翟兮兮的，結果屁股剛擡起來，翟兮兮就甩著兩條小短腿回來了。
“怎麽這麽久？”方北凝將翟兮兮上下打量一番，確定沒什麽問題，才伸手在她腋下一掐，放到椅子上。
“媽媽你太緊張啦，我能有什麽事？就是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哥哥，他問我叫什麽名字，我把唐叔叔家的甜甜妹妹的名字告訴他了，你說過，陌生人的問話，不能老實回答。”
翟兮兮一臉‘我是不是很聰明？快來誇我吧！’的邀請，看得方北凝一陣頭痛。
“兮兮，雖然媽媽說不能老實回答，但是也不能說謊知道嗎？”方北凝將翟兮兮抱在腿上，耐心教導。
“可是，又不能老實回答，又不能說謊，那我應該怎麽辦？”翟兮兮畢竟還小，小腦袋有些想不明白，不能老實回答又不能說謊，大人的世界怎麽這麽覆雜？
－－－－－－題外話－－－－－－
三更，八點前
☆、227：傾城一遇（6）
“小傻瓜，你可以告訴對方，媽媽就在附近，馬上就過來，如果是壞人，一聽你說媽媽在附近，肯定會馬上離開的，如果不是壞人……那你就反問，他問你什麽，你就反問回去，比如他問你叫什麽，你就問他叫什麽，他問你家住在哪裏，你就反問他家住在哪裏……”
有時候說謊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但是有句話說得好，蟻穴潰堤，無傷大雅的小事將來或許也會演變為不可逆轉的壞事。
翟兮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皺著小眉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媽媽，以後我不會再說謊了。”
“真乖！”方北凝開心地在她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蛋上用力啾了一口，又蹭了蹭她的小臉蛋，惹得她‘咯咯’笑出了聲。
沒有人註意到，與他們的座位呈對角線的另一張餐桌上，也正坐著一家三口，容貌出眾的年輕夫妻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只是氣氛有些沈悶凝滯，不像翟兮兮這邊歡樂，少年望著翟兮兮如兩彎明月的笑眼，不自覺跟著笑了出來。
“珩一，笑什麽呢？”年輕的母親順著少年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翟墨遠給方北凝和翟兮兮剝蟹肉，眼神一暗，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好幸福的一家三口，真讓人羨慕。”
話音未落，對面坐著的男人擡起毫無情緒的眼睛，涼涼地掃了母子兩一眼。
女人臉上的表情一僵，握住筷子的手骨節泛白，少年嘴邊的笑容倏忽間消失。
翟兮兮與方北凝一樣，特別愛吃帶殼的諸如蝦、蟹、貝殼一類的食物，所以等兩人徹底放下筷子，已經撐得站不起來。
本想休息一會兒再走，結果休息好了之後，兩人又吃了一輪。
翟墨遠：“……”
等到三人離開自助餐廳，已經是下午兩點，現在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這時候正是游樂場人潮高峰，各項游樂設施都如火如荼地運轉著，一陣陣或驚恐或興奮的尖叫從各處傳來，聽得翟兮兮熱血沸騰的，但有很多項目她肯定是不能玩的，只能坐一坐旋轉木馬、摩天輪這類比較溫和的項目。
等他們從摩天輪上下來，翟兮兮一眼就看見之前在海鮮自助餐廳問她名字的那個男孩，男孩的對面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男孩不知道說了什麽，男人擡手一巴掌揮過去，把男孩直接打得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旁邊有不少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那個男人一聲不吭，冷冷地看了男孩一眼，大步走開。
男孩的媽媽心疼地將男孩抱起來，發現男孩居然被打得暈了過去，男孩的媽媽哭著大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救救我的孩子！”
翟兮兮皺著小臉，站在原地不動，方北凝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醫者仁心？
方北凝看見那男孩半張臉都慢慢變成黑色，那男人一巴掌也真夠狠的，這男孩就算是逃過一死，肯定也會留下後遺癥，甚至是殘疾。
“媽媽。”翟兮兮拉了拉方北凝的衣擺，“媽媽，之前就是這個奇怪的哥哥問我的名字，他還告訴我他叫韓珩一，這樣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方北凝看著撕心裂肺呼喊著男孩名字的年輕母親，她深深的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痛，不是母親的人，永遠也體會不了那種看到孩子受傷時的心痛。
再加上翟兮兮的話，讓方北凝不得不出手多管個閑事。
“掐人中。”她走到男孩身邊蹲下，聲音冷靜地說：“別光顧著哭，掐孩子的人中。”
男孩的母親手忙腳亂掐住男孩的人中，隔了一會兒，她哭道：“怎麽沒有用啊？啊？珩一！醒醒！我的孩子！媽媽就你一個孩子，你不能丟下媽媽！你醒一醒！……”
方北凝一把揮開她的手，伸手掐住男孩的人中，“我來，你將他抱好就行。”
其實，她哪裏是要掐男孩的人中，不知過是個借口罷了，說話間，她已經將元素之力輸送至男孩的身體裏，不消片刻，男孩眼簾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翟兮兮看男孩醒了，高興得跳起來，“珩一哥哥醒了！”
方北凝擡眼冷冷地掃了翟兮兮一眼，翟兮兮接收到她眼神中的警告，頓時閉上嘴，老老實實地站到她身後，做小媳婦狀。
對面的男孩母親不停地道謝，方北凝笑了笑，道：“舉手之勞。”
男孩的母親一身名牌，妝容精致，脖頸、手腕、耳垂戴了一整套簡潔雅致的鉆石首飾，看起來非富即貴，但此刻卻幾乎跪在地上，態度極其卑微地向方北凝道謝，方北凝心裏不由得有些感慨。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這母愛啊，都是一樣的。
方北凝轉身一把抱起翟兮兮，擡步走向翟墨遠，準備與他一道離去，翟墨遠伸手從她懷裏接過翟兮兮，一手抱著翟兮兮，一手摟住方北凝，怎麽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男孩的母親滿眼羨慕地盯著三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低頭發現男孩望著那三人的背影怔怔發呆，以為他是在羨慕別人的家庭和睦，心裏湧起辛酸與疼痛。
“對不起，珩一，是媽媽沒用，抓不住你爸爸的心。”
男孩豁然轉頭，擡手狠狠摸在自己被打的臉上，“我沒有爸爸！”
方北凝又帶著翟兮兮去兒童樂園玩了一會兒，回到家已經晚上六點鐘。
管家正好燒好了飯，翟兮兮甩著小短腿‘蹭蹭蹭’跑進餐廳，嬌憨地揚著小臉問道：“馮奶奶，今晚有沒有燒紅燒肉和糖醋裏脊啊？”
管家姓馮，翟兮兮很禮貌地叫她一聲‘馮奶奶’，直叫得她心坎裏暖暖的軟軟的，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小姐。
長得好看又有禮貌，想不喜歡都難。
“有，當然有，還有你喜歡吃的糖醋帶魚和香辣蝦。”
“哇！”翟兮兮一聲歡呼，跑進衛生間洗了小手，爬上自己的升降餐椅，讓管家幫她將椅子調到合適的高度，等著方北凝與翟墨遠洗完手坐上桌拿了筷子，才開始吃。
在禮貌方面方北凝與翟墨遠將她教得很好，就算是在自己家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也不會沒大沒小地先動筷子，吃飯不會扒拉得到處都是，不會把筷子到處亂伸。
而且吃相很好看，不緊不慢的，很多見過她吃飯的人都覺得她不像個五歲多的小孩子。
晚上。
已經好幾年沒有做有關翟兮兮噩夢的方北凝，再次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裏，翟兮兮站在一處很高很陡峭、幾乎成九十度垂直的樓梯上，方北凝站在樓梯的最下面。
翟兮兮嘴巴張了張，似乎是說了什麽話，但是方北凝什麽也聽不見，翟兮兮見她聽不見自己說的話，越來越著急地說著話，最後變成無聲的大喊，臉上的笑漸漸消失，看向方北凝的眼睛裏漸漸聚集了一層朦朧的黑霧。
方北凝看得心驚肉跳，想要爬上樓梯聽一聽翟兮兮到底講什麽，可是當她一只腳剛邁上第一個臺階，翟兮兮忽然終身一躍，砸在方北凝的腳下，鮮紅的血濺了她一臉……
“啊！”
方北凝尖叫一聲坐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被鮮血噴濺到的溫熱的感覺。
而此刻，她的臉上也確實有那種溫熱的癢癢的感覺。
擡手一摸，一手的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嗓子裏幹得連口水都咽不下去。
翟墨遠被她的動作驚醒，看見她滿頭汗水渾身濕透的樣子，心下驚了一下，坐起身將她摟進懷裏，“你做噩夢了？”
方北凝說不出話來，嗓子特別的幹，她不停地重覆吞咽的動作。
翟墨遠看著她皺了下眉，然後放開她，去樓下吧臺拿玻璃杯倒了杯熱水，上樓，吹涼了遞給她，“喝點水。”
－－－－－－題外話－－－－－－
四更，十點前
☆、228：傾城一遇（7）
方北凝顫抖著手，接過玻璃杯，喝了兩口。
她的手抖得厲害，玻璃杯碰在牙齒上發出清脆的‘叮叮’聲，看得翟墨遠眉頭緊鎖，能讓她這麽失態的，恐怕那個夢又是與翟兮兮有關。
喝完一杯水，方北凝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
之前兩個夢，一個是翟兮兮在她眼前消失，一個是翟兮兮在她眼前流淚，而這一次，卻是在她面前摔得鮮血飛濺，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心止不住要顫抖，身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將身上本就被汗水汗濕的睡衣濕得更徹底。
翟墨遠見她唇色蒼白，眼睛裏盛滿了驚恐，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沈了沈。
“北凝，別怕，不會有事的，別怕。”他站在床邊，將方北凝摟進懷裏。
方北凝緊緊揪住他腰側的睡衣，一會兒之後，然後緊緊抱住他的腰，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沒一會兒就浸濕了一片他腹部的睡衣布料。
翟墨遠能感覺到腹部傳來滾燙的潮濕的觸感，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不怕不怕，北凝不怕，沒關系的，有我在，我跟你一起面對，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兮兮……”
頓了片刻，他又補充道：“而且這次說不定會和上次一樣，只是你太緊張的緣故，做了個噩夢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立刻把放回去參加集訓的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都急招回來，和以前一樣二十四小時護著兮兮……”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所在的保鏢公司，每年都會有一個集訓，為期一周，不過要不要參加還是要看雇主的意願，如果雇主實在不放心自身的安全問題，可以不放保鏢回去。
方北凝看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已經四年沒有參加集訓，而且翟兮兮這幾年過得很順遂，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所以就讓她們回去了，不過才兩天而已，她竟然就又做了一個噩夢。
方北凝將自己在夢中經歷的事情告訴翟墨遠，翟墨遠聽完之後，立刻拿著手機給那家保鏢公司打了電話。
第二天淩晨五點，十三十四十五十六便出現在翟兮兮的房門口。
團圓節假期結束，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翟兮兮上學第一天，當值的是十五和十六，方北凝叮囑二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一刻也不能離開翟兮兮，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必須立刻給她打電話。
於是。
北凝制藥。
方北凝一上午，一會兒接到翟兮兮被人告白的電話，一會兒接到翟兮兮被人堵在樓梯間告白的電話，一會兒接到有人強吻翟兮兮不成反被翟兮兮推得摔倒撞破腦袋的電話。
方北凝：“……”
小家夥的行情也太好了吧？
方北凝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實在忍不住了，“十五，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告訴我了，下次撿重要的告訴我……什麽樣才算得上是重要的？可能威脅到兮兮性命的才是重要的。”
剛掛了電話，韓炳華敲門進來。
“方總，各位董事已經等在會議廳，您現在要過去嗎？”
北凝制藥現在已更名為北凝制藥集團，每個月都要召開一次股東大會，而恰好今天就是股東大會召開的日子，若不然，她真的很想時刻守在翟兮兮的身邊。
可是，翟墨遠也跟她說過，翟兮兮既然需要經過磨難才能長大成人，那如果她一直在其中作梗，阻斷了她歷難的機會，或許並不見得就是好事，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畢竟翟兮兮身負異能，她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和自己的特殊能力，方北凝這樣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她怎麽才能成長起來？
方北凝承認，翟墨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翟兮兮畢竟才五歲……
整個股東大會期間，方北凝顯得心不在焉，不過好在韓炳華會在一旁提示她該說什麽，倒也沒出什麽錯。
兩個小時之後，她剛走出會議室，秘書就將她的手機遞給她，說是響了很長時間了。
方北凝一看，居然是翟兮兮的老師打來的。
她趕緊回撥一個，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接通。
“餵？宋老師。”方北凝禮貌地先開了口。
“兮兮媽媽，你們家兮兮在學校裏推倒了孫佳雨，磕破了腦袋，您現在有時間嗎？麻煩過來一趟。”
方北凝：“……”
雖然對方問了她有沒有時間，但是最後一句‘麻煩你過來一趟’分明就是肯定的口吻，讓她必須要過去一趟。
方北凝沒有回辦公室，直接乘專用電梯下到負一樓底下停車場。
等她到了翟兮兮的幼稚園，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走到翟兮兮老師的辦公室門口，十五和十六兩根樁子似的杵在門口。
方北凝敲了敲門，等裏面傳來一聲女聲的“請進。”她才推開門。
辦公室的沙發裏，正坐著一個一臉慍怒的、三十多歲的、穿一身名牌的女人，還有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小男孩，小男孩長得胖乎乎的，兩只眼睛很大很明亮，看著倒是挺討人喜歡的。
而翟兮兮，一臉倔強地站在宋老師的辦公桌前，小臉揚得高高的，一副不認錯的樣子。
看見方北凝，她的眼眶一紅，卻沒有哭，硬生生憋了回去。
“兮兮。”方北凝沖她張開懷抱，喊道：“過來。”
翟兮兮小嘴一癟，‘蹭蹭蹭’跑過來一頭紮進她的懷裏。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受傷的小男孩就是想要親翟兮兮，被翟兮兮的反抗推倒，然後摔傷了腦袋的那個男孩。
上午，十五在電話裏跟她提過。
看翟兮兮這副樣子，肯定是被批評過了。
從宋老師給方北凝打電話的時間看，在她開會的期間，電話每隔十分鐘打一次，整整打了兩個小時。
這麽說來，翟兮兮已經在宋老師的辦公桌前站了兩個小時？
小家夥一定委屈壞了。
方北凝蹲下身子，從包裏拿出紙巾，將她的眼淚擦幹，哄道：“別哭了，媽媽來了，發生了什麽事，你跟媽媽說說。”
“發生了什麽事？你這當家長的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好端端的就把我兒子推得撞破了頭，你知道我兒子對我們家來說有多重要嗎？十個翟兮兮也賠不起一個孫佳雨！”翟兮兮沒來得及說話，坐在沙發裏的女人叫喚起來，她的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底，方北凝覺得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粉都在簌簌往下掉。
“一個女孩子，跟個野猴子似的，沒家教！”
野猴子？沒家教？
方北凝壓下心裏的火氣，柔聲對翟兮兮道：“兮兮，來告訴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很忙的好不好，等了你兩個小時，我要少掙多少錢吶？趕緊讓你女兒給我家兒子道歉，再賠了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差不多五十萬……”
“……！”方北凝忍無可忍，“這位太太，要說家教，別人說話的時候不插嘴也是有教養的體現，你說呢？”
孫佳雨的媽媽臉色一僵，忿忿地閉上了嘴，但視線依舊不善，惡狠狠地瞪著方北凝和翟兮兮。
方北凝若不是顧及著要給翟兮兮樹立一個遇事冷靜處理的好形象，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居然敢說她放在心尖上寶貝著的女兒沒家教？野猴子？
深吸一口氣，她看著翟兮兮又一次問道：“兮兮，告訴媽媽，也告訴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麽？”
“媽媽……”翟兮兮委屈地撇著小嘴，兩只眼睛裏包著好大一泡眼淚，“媽媽，他欺負我……”
翟兮兮反反覆覆，只說那個叫孫佳雨的欺負她，但究竟怎麽個欺負法，她卻說不出來，而孫佳雨的媽媽卻一口咬定是翟兮兮欺負了孫佳雨，畢竟孫佳雨受了傷流了血，翟兮兮卻完好無損。
方北凝想了想，對宋老師道：“宋老師，教室裏不是有監控嗎？將監控錄像調出來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宋老師眼神躲閃了一下，下意識朝孫佳雨的媽媽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抱歉，兮兮媽媽，教室裏的監控昨天壞掉了，還沒修好……”
方北凝視線在宋老師與孫佳雨媽媽之間掃了一遍，會這麽巧嗎？
－－－－－－題外話－－－－－－
我知道自己寫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真心謝謝願意一路支持下來的寶貝兒們，謝謝
☆、229：傾城一遇（8）
方北凝視線在宋老師與孫佳雨媽媽之間掃了一遍，會這麽巧嗎？
而且宋老師在說話之前，為什麽要看一眼孫佳雨的媽媽？
方北凝想了想，擡手溫柔地將翟兮兮抱進懷裏，輕聲道：“兮兮，還記得媽媽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應該怎麽辦？”
翟兮兮抽了抽小鼻子，聲音哽咽道：“冷、冷靜應對……”
“對。”方北凝讚賞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那現在你應該怎麽辦？”
翟兮兮撅著嘴，抹著眼淚不說話。
“兮兮，現在你是不是應該把眼淚擦幹，然後告訴媽媽和宋老師，還有孫佳雨的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還用再說嗎？當然是翟兮兮推了我家佳雨，害得佳雨受傷了，趕緊道歉賠錢，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沒工夫跟你們在這耗。”孫佳雨的媽媽再次插嘴。
“孫太太，事實究竟怎麽樣，總要聽兩個孩子都說一說我們才好下定論，總不能僅憑你一人臆想，就說這件事是兮兮的錯，正所謂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你說呢？而且，你若是真的那麽忙，怎麽還在這等我兩個小時？你這也樣太忙了一點吧？”
“而且，我相信兮兮不會無緣無故就推孫佳雨，是不是？兮兮？”
方北凝雖然知道事情真相，但是她不能自己說出來，一定要讓翟兮兮自己說出來，五六歲的小孩，已經開始有了廉恥心，翟兮兮大概是覺得自己被人親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才支支吾吾地不肯說清明白孫佳雨究竟怎麽欺負她了。
如果方北凝貿貿然說出來，說不定會傷了翟兮兮脆弱的自尊心。
“兮兮，你覺得這件事是你的錯嗎？”方北凝耐心地循循善誘。
翟兮兮立刻特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才不是她的錯，都是那個不要臉的孫佳雨的錯。
“可是兮兮，你不說出來，大家怎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呢？既然不是你的錯，那你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呢？而且，兮兮，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要勇敢面對是不是？”
方北凝心疼地又給她擦了擦眼淚，翟兮兮雖然有時候表現得跟個小大人似的，人小鬼大，但畢竟是個才五六歲的小孩，有時候也很脆弱需要保護呢。
“那、那我說出來，媽媽不許笑話我，宋老師也不許笑話我。”翟兮兮抽噎著說。
“媽媽當然不會笑話你了，宋老師是兮兮的老師，自然也不會笑話兮兮的，兮兮說吧。”
“上午下課的時候，孫佳雨在教室抱住我要親我，我不讓，就推了他一把，然後他就摔倒了，腦袋破了……嗚……媽媽，是他先欺負我，他長那麽難看，居然要親我……嗚嗚……”翟兮兮說著說著，委屈得又哭起來。
自己兒子被控告成小色狼，還被說難看，孫佳雨的媽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嗤！我兒子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親別人的人，我看，說不定是你主動勾引的，小小年紀，就長了張狐貍精的臉，一臉的狐媚樣！”
“孫太太，請註意你的言辭！”方北凝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孫佳雨的媽媽，冰冷迫人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壓得孫佳雨的媽媽覺得後背一沈。
方北凝這些年作為北凝制藥的最高掌權人，練就了一身迫人的威儀，若不然董事會那些老狐貍，哪會服從她的管理？
說不定早就掀了天，取她而代之。
孫佳雨的媽媽咽了口口水，後退一步，不服氣地道：“總之，我家佳雨絕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是翟兮兮血口噴人，小小年紀就……”
後面的話，在方北凝的冰冷地視線下消失在孫佳雨媽媽的嘴裏。
方北凝見她閉上了嘴，蹲到孫佳雨的面前，“你叫孫佳雨？我們要做個誠實的好孩子對不對？如果真的做了，就要勇敢承擔，對不對？”她先是一頓好哄，然後道：“現在輪到你了，你來說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直躲在媽媽懷裏的孫佳雨看了一眼翟兮兮，然後虛張聲勢地直了直脖子，“我才沒有要親翟兮兮！誰要親她啊醜八怪！”
方北凝皺了皺眉，本來看這個孫佳雨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亮，覺得還挺討喜，現在怎麽忽然覺得他這麽討厭呢？
“聽見了吧？我就說我兒子才不是那種人！”孫佳雨的媽媽得意道。
“是嗎？”方北凝臉上沒什麽表情地問：“那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這還要問嗎？我都說了好多遍了，道歉賠錢！”孫佳雨的媽媽臉上的神情頗有點小人得志。
“那你呢？宋老師，你覺得呢？”方北凝又轉問翟兮兮的老師。
“其實這件事不過時小孩子之間的打鬧，讓兮兮小朋友向佳雨小朋友道個歉，醫藥費與營養費也應該賠償，只不過佳雨媽媽剛剛說的五十萬……是不是太多了點？”
宋老師語氣委婉，誰都不得罪。
只是，就這麽定了翟兮兮的錯？
在方北凝到來之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用一種溫柔的態度逼翟兮兮給孫佳雨道歉？還讓翟兮兮在她辦公桌前站了兩個小時？
作為一個老師，小朋友之間產生摩擦，難道不應該是第一時間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方北凝站起身，冷冷地掃了眼宋老師和孫佳雨的媽媽，語氣涼涼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們打算怎麽辦？”
“不道歉？那我就告到園長面前去，別以為有錢上了貴族幼稚園就了不起了，園長照樣有能力將翟兮兮開除！”
孫佳雨的媽媽打定主意，要麽道歉賠錢，要麽就讓翟兮兮滾蛋。
“好啊，那我們就請園長來評評理。”方北凝拉著翟兮兮坐到沙發裏，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請園長過來。
“請就請！”孫佳雨的媽媽怒氣沖沖往外走。
“哎，孫太太，這只是小孩子間的打鬧，沒必要驚動園長……”回答宋老師的，只是一聲‘嘭’的關門聲。
“兮兮媽媽，其實道個歉陪個醫藥費就過去了，您這是何必呢？將事情鬧大了，對兮兮沒有好處的。”
“道了歉，賠了錢，那這件事情不就是我們兮兮的錯了？難道我們兮兮受了委屈，還要受誣陷不成？”方北凝慢條斯理地摸著翟兮兮毛茸茸的發頂，“兮兮，等會園長來的時候你就如實將事情告訴園長，不要隱瞞什麽也不要說謊，明白嗎？”
翟兮兮點了點小腦袋，一開始她覺得被孫佳雨親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但是媽媽一點也沒有笑話她，還要幫她出氣，她心裏忽然就安定下來，一開始在宋老師和孫佳雨媽媽跟前受到的委屈也消失了。
沒一會兒，孫佳雨的媽媽和園長過來了。
“園長，你一定要為我們佳雨做主，我們花錢來這裏上學，可不是為了來被人打的，今天這事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處理，我就跟你們沒完！”孫佳雨的媽媽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孫太太不要激動，我們一定會處理好此事的。”園長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臉上端著客套的笑容，來這裏讀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親近誰疏遠誰都不是明智的做法，最好的是和誰都保持距離。
“宋老師，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園長看向宋老師的眼神充滿威嚴。
宋老師立刻畢恭畢敬地把事情說了，孫佳雨和翟兮兮兩人不一致的說法，讓園長皺了皺眉。
“宋老師，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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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麽比齡人懂事，翟兮兮也還是個小孩子，一聽說去游樂園，立刻歡呼一聲，‘蹭蹭蹭’三兩步爬上床，鉆進小被子裏睡覺。
方北凝會心地笑了笑，關了臥室的大燈，只留一盞昏暗的壁燈，關上門回了主臥。
她一推開主臥的門，翟墨遠剛好從浴室裏走出來，周身縈繞著朦朧的水霧，頭發濕噠噠地趴在腦袋上，**著胸膛，腰間裹著一塊白色浴巾，完美分明的肌肉線條，渾身充滿攻擊性的野性，簡直性感得讓人想要噴鼻血。
配上他那張薄唇微抿的禁欲臉，那反差，直撩得人心惶惶。
方北凝一觸上他那身蜜色的肌膚，小臉登時一紅，但沒有像以前那樣移開視線，而是直勾勾地看著。
翟墨遠深沈的視線一擡，對上方北凝直勾勾又熱烈的視線，薄唇一勾，俊眉一挑，一步一步走來，笑得邪肆：“怎麽，想？”
方北凝看著越來越近的性感胸膛，下意識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唇瓣，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那動作，讓翟墨遠眼眸一暗。
下一瞬，方北凝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等眼前的景物不再繚亂，她已經被整個壓在柔軟的大床上。
“北凝，我們再生一個吧。”翟墨遠又重覆一遍說了好幾年的話，他是真的很想再生一個。
宮莫都要生二胎了，他可不能落了後。
方北凝無語，以前他雖然也偶然會念叨再生一個，但方北凝知道那只是他一時興起說的話，心裏也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再生一個，但是自從得知宮莫即將生二胎，他就幾乎每晚都要念叨一遍。
真是，看人家生二胎都眼紅。
一夜好時候。
第二天，方北凝意料之中地晚起了，要不是翟兮兮在她耳邊奪命連環催，她估計要睡到中午。
等她慢吞吞從被窩裏爬起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已經是十點鐘，別墅離游樂場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路上又堵了一會兒，等翟墨遠和方北凝帶著翟兮兮到達游樂場，已經中午快十二點了。
翟墨遠開車載著方北凝和翟兮兮去最近的一家，比較有名的海鮮自助餐廳吃午飯。
這家海鮮自助餐廳是連鎖店，翟兮兮最喜歡喝他們家的鮮玉米汁，一不小心，喝得有點多，連跑了好幾趟廁所。
一開始方北凝還跟著，後來翟兮兮就自己去。
反正餐廳人多，服務員也多，想來也出不了什麽事。
只是沒想到，等翟兮兮跑第五趟的時候，還真出了點事，不過只是小事。
這家餐廳的衛生間設計很人性化，針對個子小的兒童還有專門的格子間，等翟兮兮方便完從格子間走出來，走到公用洗手區的兒童盥洗臺前洗手的時候，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走到她身邊站住。
翟兮兮還以為他是要洗手，雖然疑惑他這麽高，為什麽還要到這麽矮的兒童盥洗臺洗手，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快速洗完手，將位置騰了出來。
她從墻壁上的紙盒中抽了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離開，誰知，那男孩長腿一跨，站在了她的面前。
十五歲的少年，與五歲的翟兮兮相比，像個巨人。
翟兮兮仰著小臉看著少年，少年長著一張極為好看的臉，不過，跟爸爸比還差了很多，她在心裏默默地將少年與爸爸做了比較，臉上的笑容卻燦爛而天真無邪，“哥哥，有什麽事嗎？”
那少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的小不點，“你叫什麽？”
聲音酷酷的冷冷的。
翟兮兮一瞬間就想起了方北凝的叮囑，與人相處要謹慎，尤其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不能問什麽就老實答什麽。
小腦瓜子一轉，想到唐叔叔已經三歲的女兒叫唐甜甜，於是翟兮兮笑得越發純真，“我叫唐甜甜，哥哥你叫什麽？”
“珩一。”少年板著臉，補充一句：“韓珩一。”
說完，少年清澈的眼睛深深凝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翟兮兮看著少年高傲的背影，撇了撇小嘴，真是個怪人。
想到自己出來這麽久，再不回去媽媽大概又要擔心了，翟兮兮立刻邁著兩條小短腿，沖著座位跑過去。
方北凝確實是想要離開座位去找翟兮兮的，結果屁股剛擡起來，翟兮兮就甩著兩條小短腿回來了。
“怎麽這麽久？”方北凝將翟兮兮上下打量一番，確定沒什麽問題，才伸手在她腋下一掐，放到椅子上。
“媽媽你太緊張啦，我能有什麽事？就是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哥哥，他問我叫什麽名字，我把唐叔叔家的甜甜妹妹的名字告訴他了，你說過，陌生人的問話，不能老實回答。”
翟兮兮一臉‘我是不是很聰明？快來誇我吧！’的邀請，看得方北凝一陣頭痛。
“兮兮，雖然媽媽說不能老實回答，但是也不能說謊知道嗎？”方北凝將翟兮兮抱在腿上，耐心教導。
“可是，又不能老實回答，又不能說謊，那我應該怎麽辦？”翟兮兮畢竟還小，小腦袋有些想不明白，不能老實回答又不能說謊，大人的世界怎麽這麽覆雜？
－－－－－－題外話－－－－－－
三更，八點前
☆、227：傾城一遇（6）
“小傻瓜，你可以告訴對方，媽媽就在附近，馬上就過來，如果是壞人，一聽你說媽媽在附近，肯定會馬上離開的，如果不是壞人……那你就反問，他問你什麽，你就反問回去，比如他問你叫什麽，你就問他叫什麽，他問你家住在哪裏，你就反問他家住在哪裏……”
有時候說謊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但是有句話說得好，蟻穴潰堤，無傷大雅的小事將來或許也會演變為不可逆轉的壞事。
翟兮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皺著小眉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媽媽，以後我不會再說謊了。”
“真乖！”方北凝開心地在她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蛋上用力啾了一口，又蹭了蹭她的小臉蛋，惹得她‘咯咯’笑出了聲。
沒有人註意到，與他們的座位呈對角線的另一張餐桌上，也正坐著一家三口，容貌出眾的年輕夫妻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只是氣氛有些沈悶凝滯，不像翟兮兮這邊歡樂，少年望著翟兮兮如兩彎明月的笑眼，不自覺跟著笑了出來。
“珩一，笑什麽呢？”年輕的母親順著少年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翟墨遠給方北凝和翟兮兮剝蟹肉，眼神一暗，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好幸福的一家三口，真讓人羨慕。”
話音未落，對面坐著的男人擡起毫無情緒的眼睛，涼涼地掃了母子兩一眼。
女人臉上的表情一僵，握住筷子的手骨節泛白，少年嘴邊的笑容倏忽間消失。
翟兮兮與方北凝一樣，特別愛吃帶殼的諸如蝦、蟹、貝殼一類的食物，所以等兩人徹底放下筷子，已經撐得站不起來。
本想休息一會兒再走，結果休息好了之後，兩人又吃了一輪。
翟墨遠：“……”
等到三人離開自助餐廳，已經是下午兩點，現在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這時候正是游樂場人潮高峰，各項游樂設施都如火如荼地運轉著，一陣陣或驚恐或興奮的尖叫從各處傳來，聽得翟兮兮熱血沸騰的，但有很多項目她肯定是不能玩的，只能坐一坐旋轉木馬、摩天輪這類比較溫和的項目。
等他們從摩天輪上下來，翟兮兮一眼就看見之前在海鮮自助餐廳問她名字的那個男孩，男孩的對面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男孩不知道說了什麽，男人擡手一巴掌揮過去，把男孩直接打得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旁邊有不少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那個男人一聲不吭，冷冷地看了男孩一眼，大步走開。
男孩的媽媽心疼地將男孩抱起來，發現男孩居然被打得暈了過去，男孩的媽媽哭著大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救救我的孩子！”
翟兮兮皺著小臉，站在原地不動，方北凝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醫者仁心？
方北凝看見那男孩半張臉都慢慢變成黑色，那男人一巴掌也真夠狠的，這男孩就算是逃過一死，肯定也會留下後遺癥，甚至是殘疾。
“媽媽。”翟兮兮拉了拉方北凝的衣擺，“媽媽，之前就是這個奇怪的哥哥問我的名字，他還告訴我他叫韓珩一，這樣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方北凝看著撕心裂肺呼喊著男孩名字的年輕母親，她深深的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痛，不是母親的人，永遠也體會不了那種看到孩子受傷時的心痛。
再加上翟兮兮的話，讓方北凝不得不出手多管個閑事。
“掐人中。”她走到男孩身邊蹲下，聲音冷靜地說：“別光顧著哭，掐孩子的人中。”
男孩的母親手忙腳亂掐住男孩的人中，隔了一會兒，她哭道：“怎麽沒有用啊？啊？珩一！醒醒！我的孩子！媽媽就你一個孩子，你不能丟下媽媽！你醒一醒！……”
方北凝一把揮開她的手，伸手掐住男孩的人中，“我來，你將他抱好就行。”
其實，她哪裏是要掐男孩的人中，不知過是個借口罷了，說話間，她已經將元素之力輸送至男孩的身體裏，不消片刻，男孩眼簾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翟兮兮看男孩醒了，高興得跳起來，“珩一哥哥醒了！”
方北凝擡眼冷冷地掃了翟兮兮一眼，翟兮兮接收到她眼神中的警告，頓時閉上嘴，老老實實地站到她身後，做小媳婦狀。
對面的男孩母親不停地道謝，方北凝笑了笑，道：“舉手之勞。”
男孩的母親一身名牌，妝容精致，脖頸、手腕、耳垂戴了一整套簡潔雅致的鉆石首飾，看起來非富即貴，但此刻卻幾乎跪在地上，態度極其卑微地向方北凝道謝，方北凝心裏不由得有些感慨。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這母愛啊，都是一樣的。
方北凝轉身一把抱起翟兮兮，擡步走向翟墨遠，準備與他一道離去，翟墨遠伸手從她懷裏接過翟兮兮，一手抱著翟兮兮，一手摟住方北凝，怎麽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男孩的母親滿眼羨慕地盯著三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低頭發現男孩望著那三人的背影怔怔發呆，以為他是在羨慕別人的家庭和睦，心裏湧起辛酸與疼痛。
“對不起，珩一，是媽媽沒用，抓不住你爸爸的心。”
男孩豁然轉頭，擡手狠狠摸在自己被打的臉上，“我沒有爸爸！”
方北凝又帶著翟兮兮去兒童樂園玩了一會兒，回到家已經晚上六點鐘。
管家正好燒好了飯，翟兮兮甩著小短腿‘蹭蹭蹭’跑進餐廳，嬌憨地揚著小臉問道：“馮奶奶，今晚有沒有燒紅燒肉和糖醋裏脊啊？”
管家姓馮，翟兮兮很禮貌地叫她一聲‘馮奶奶’，直叫得她心坎裏暖暖的軟軟的，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小小姐。
長得好看又有禮貌，想不喜歡都難。
“有，當然有，還有你喜歡吃的糖醋帶魚和香辣蝦。”
“哇！”翟兮兮一聲歡呼，跑進衛生間洗了小手，爬上自己的升降餐椅，讓管家幫她將椅子調到合適的高度，等著方北凝與翟墨遠洗完手坐上桌拿了筷子，才開始吃。
在禮貌方面方北凝與翟墨遠將她教得很好，就算是在自己家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也不會沒大沒小地先動筷子，吃飯不會扒拉得到處都是，不會把筷子到處亂伸。
而且吃相很好看，不緊不慢的，很多見過她吃飯的人都覺得她不像個五歲多的小孩子。
晚上。
已經好幾年沒有做有關翟兮兮噩夢的方北凝，再次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裏，翟兮兮站在一處很高很陡峭、幾乎成九十度垂直的樓梯上，方北凝站在樓梯的最下面。
翟兮兮嘴巴張了張，似乎是說了什麽話，但是方北凝什麽也聽不見，翟兮兮見她聽不見自己說的話，越來越著急地說著話，最後變成無聲的大喊，臉上的笑漸漸消失，看向方北凝的眼睛裏漸漸聚集了一層朦朧的黑霧。
方北凝看得心驚肉跳，想要爬上樓梯聽一聽翟兮兮到底講什麽，可是當她一只腳剛邁上第一個臺階，翟兮兮忽然終身一躍，砸在方北凝的腳下，鮮紅的血濺了她一臉……
“啊！”
方北凝尖叫一聲坐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被鮮血噴濺到的溫熱的感覺。
而此刻，她的臉上也確實有那種溫熱的癢癢的感覺。
擡手一摸，一手的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嗓子裏幹得連口水都咽不下去。
翟墨遠被她的動作驚醒，看見她滿頭汗水渾身濕透的樣子，心下驚了一下，坐起身將她摟進懷裏，“你做噩夢了？”
方北凝說不出話來，嗓子特別的幹，她不停地重覆吞咽的動作。
翟墨遠看著她皺了下眉，然後放開她，去樓下吧臺拿玻璃杯倒了杯熱水，上樓，吹涼了遞給她，“喝點水。”
－－－－－－題外話－－－－－－
四更，十點前
☆、228：傾城一遇（7）
方北凝顫抖著手，接過玻璃杯，喝了兩口。
她的手抖得厲害，玻璃杯碰在牙齒上發出清脆的‘叮叮’聲，看得翟墨遠眉頭緊鎖，能讓她這麽失態的，恐怕那個夢又是與翟兮兮有關。
喝完一杯水，方北凝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
之前兩個夢，一個是翟兮兮在她眼前消失，一個是翟兮兮在她眼前流淚，而這一次，卻是在她面前摔得鮮血飛濺，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心止不住要顫抖，身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將身上本就被汗水汗濕的睡衣濕得更徹底。
翟墨遠見她唇色蒼白，眼睛裏盛滿了驚恐，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沈了沈。
“北凝，別怕，不會有事的，別怕。”他站在床邊，將方北凝摟進懷裏。
方北凝緊緊揪住他腰側的睡衣，一會兒之後，然後緊緊抱住他的腰，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沒一會兒就浸濕了一片他腹部的睡衣布料。
翟墨遠能感覺到腹部傳來滾燙的潮濕的觸感，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不怕不怕，北凝不怕，沒關系的，有我在，我跟你一起面對，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兮兮……”
頓了片刻，他又補充道：“而且這次說不定會和上次一樣，只是你太緊張的緣故，做了個噩夢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我立刻把放回去參加集訓的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都急招回來，和以前一樣二十四小時護著兮兮……”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所在的保鏢公司，每年都會有一個集訓，為期一周，不過要不要參加還是要看雇主的意願，如果雇主實在不放心自身的安全問題，可以不放保鏢回去。
方北凝看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已經四年沒有參加集訓，而且翟兮兮這幾年過得很順遂，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所以就讓她們回去了，不過才兩天而已，她竟然就又做了一個噩夢。
方北凝將自己在夢中經歷的事情告訴翟墨遠，翟墨遠聽完之後，立刻拿著手機給那家保鏢公司打了電話。
第二天淩晨五點，十三十四十五十六便出現在翟兮兮的房門口。
團圓節假期結束，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翟兮兮上學第一天，當值的是十五和十六，方北凝叮囑二人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一刻也不能離開翟兮兮，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必須立刻給她打電話。
於是。
北凝制藥。
方北凝一上午，一會兒接到翟兮兮被人告白的電話，一會兒接到翟兮兮被人堵在樓梯間告白的電話，一會兒接到有人強吻翟兮兮不成反被翟兮兮推得摔倒撞破腦袋的電話。
方北凝：“……”
小家夥的行情也太好了吧？
方北凝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實在忍不住了，“十五，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告訴我了，下次撿重要的告訴我……什麽樣才算得上是重要的？可能威脅到兮兮性命的才是重要的。”
剛掛了電話，韓炳華敲門進來。
“方總，各位董事已經等在會議廳，您現在要過去嗎？”
北凝制藥現在已更名為北凝制藥集團，每個月都要召開一次股東大會，而恰好今天就是股東大會召開的日子，若不然，她真的很想時刻守在翟兮兮的身邊。
可是，翟墨遠也跟她說過，翟兮兮既然需要經過磨難才能長大成人，那如果她一直在其中作梗，阻斷了她歷難的機會，或許並不見得就是好事，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畢竟翟兮兮身負異能，她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和自己的特殊能力，方北凝這樣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她怎麽才能成長起來？
方北凝承認，翟墨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翟兮兮畢竟才五歲……
整個股東大會期間，方北凝顯得心不在焉，不過好在韓炳華會在一旁提示她該說什麽，倒也沒出什麽錯。
兩個小時之後，她剛走出會議室，秘書就將她的手機遞給她，說是響了很長時間了。
方北凝一看，居然是翟兮兮的老師打來的。
她趕緊回撥一個，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接通。
“餵？宋老師。”方北凝禮貌地先開了口。
“兮兮媽媽，你們家兮兮在學校裏推倒了孫佳雨，磕破了腦袋，您現在有時間嗎？麻煩過來一趟。”
方北凝：“……”
雖然對方問了她有沒有時間，但是最後一句‘麻煩你過來一趟’分明就是肯定的口吻，讓她必須要過去一趟。
方北凝沒有回辦公室，直接乘專用電梯下到負一樓底下停車場。
等她到了翟兮兮的幼稚園，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走到翟兮兮老師的辦公室門口，十五和十六兩根樁子似的杵在門口。
方北凝敲了敲門，等裏面傳來一聲女聲的“請進。”她才推開門。
辦公室的沙發裏，正坐著一個一臉慍怒的、三十多歲的、穿一身名牌的女人，還有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小男孩，小男孩長得胖乎乎的，兩只眼睛很大很明亮，看著倒是挺討人喜歡的。
而翟兮兮，一臉倔強地站在宋老師的辦公桌前，小臉揚得高高的，一副不認錯的樣子。
看見方北凝，她的眼眶一紅，卻沒有哭，硬生生憋了回去。
“兮兮。”方北凝沖她張開懷抱，喊道：“過來。”
翟兮兮小嘴一癟，‘蹭蹭蹭’跑過來一頭紮進她的懷裏。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受傷的小男孩就是想要親翟兮兮，被翟兮兮的反抗推倒，然後摔傷了腦袋的那個男孩。
上午，十五在電話裏跟她提過。
看翟兮兮這副樣子，肯定是被批評過了。
從宋老師給方北凝打電話的時間看，在她開會的期間，電話每隔十分鐘打一次，整整打了兩個小時。
這麽說來，翟兮兮已經在宋老師的辦公桌前站了兩個小時？
小家夥一定委屈壞了。
方北凝蹲下身子，從包裏拿出紙巾，將她的眼淚擦幹，哄道：“別哭了，媽媽來了，發生了什麽事，你跟媽媽說說。”
“發生了什麽事？你這當家長的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好端端的就把我兒子推得撞破了頭，你知道我兒子對我們家來說有多重要嗎？十個翟兮兮也賠不起一個孫佳雨！”翟兮兮沒來得及說話，坐在沙發裏的女人叫喚起來，她的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底，方北凝覺得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粉都在簌簌往下掉。
“一個女孩子，跟個野猴子似的，沒家教！”
野猴子？沒家教？
方北凝壓下心裏的火氣，柔聲對翟兮兮道：“兮兮，來告訴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很忙的好不好，等了你兩個小時，我要少掙多少錢吶？趕緊讓你女兒給我家兒子道歉，再賠了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差不多五十萬……”
“……！”方北凝忍無可忍，“這位太太，要說家教，別人說話的時候不插嘴也是有教養的體現，你說呢？”
孫佳雨的媽媽臉色一僵，忿忿地閉上了嘴，但視線依舊不善，惡狠狠地瞪著方北凝和翟兮兮。
方北凝若不是顧及著要給翟兮兮樹立一個遇事冷靜處理的好形象，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居然敢說她放在心尖上寶貝著的女兒沒家教？野猴子？
深吸一口氣，她看著翟兮兮又一次問道：“兮兮，告訴媽媽，也告訴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麽？”
“媽媽……”翟兮兮委屈地撇著小嘴，兩只眼睛裏包著好大一泡眼淚，“媽媽，他欺負我……”
翟兮兮反反覆覆，只說那個叫孫佳雨的欺負她，但究竟怎麽個欺負法，她卻說不出來，而孫佳雨的媽媽卻一口咬定是翟兮兮欺負了孫佳雨，畢竟孫佳雨受了傷流了血，翟兮兮卻完好無損。
方北凝想了想，對宋老師道：“宋老師，教室裏不是有監控嗎？將監控錄像調出來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宋老師眼神躲閃了一下，下意識朝孫佳雨的媽媽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道：“抱歉，兮兮媽媽，教室裏的監控昨天壞掉了，還沒修好……”
方北凝視線在宋老師與孫佳雨媽媽之間掃了一遍，會這麽巧嗎？
－－－－－－題外話－－－－－－
我知道自己寫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真心謝謝願意一路支持下來的寶貝兒們，謝謝
☆、229：傾城一遇（8）
方北凝視線在宋老師與孫佳雨媽媽之間掃了一遍，會這麽巧嗎？
而且宋老師在說話之前，為什麽要看一眼孫佳雨的媽媽？
方北凝想了想，擡手溫柔地將翟兮兮抱進懷裏，輕聲道：“兮兮，還記得媽媽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遇到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應該怎麽辦？”
翟兮兮抽了抽小鼻子，聲音哽咽道：“冷、冷靜應對……”
“對。”方北凝讚賞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那現在你應該怎麽辦？”
翟兮兮撅著嘴，抹著眼淚不說話。
“兮兮，現在你是不是應該把眼淚擦幹，然後告訴媽媽和宋老師，還有孫佳雨的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還用再說嗎？當然是翟兮兮推了我家佳雨，害得佳雨受傷了，趕緊道歉賠錢，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沒工夫跟你們在這耗。”孫佳雨的媽媽再次插嘴。
“孫太太，事實究竟怎麽樣，總要聽兩個孩子都說一說我們才好下定論，總不能僅憑你一人臆想，就說這件事是兮兮的錯，正所謂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你說呢？而且，你若是真的那麽忙，怎麽還在這等我兩個小時？你這也樣太忙了一點吧？”
“而且，我相信兮兮不會無緣無故就推孫佳雨，是不是？兮兮？”
方北凝雖然知道事情真相，但是她不能自己說出來，一定要讓翟兮兮自己說出來，五六歲的小孩，已經開始有了廉恥心，翟兮兮大概是覺得自己被人親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才支支吾吾地不肯說清明白孫佳雨究竟怎麽欺負她了。
如果方北凝貿貿然說出來，說不定會傷了翟兮兮脆弱的自尊心。
“兮兮，你覺得這件事是你的錯嗎？”方北凝耐心地循循善誘。
翟兮兮立刻特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才不是她的錯，都是那個不要臉的孫佳雨的錯。
“可是兮兮，你不說出來，大家怎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呢？既然不是你的錯，那你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呢？而且，兮兮，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要勇敢面對是不是？”
方北凝心疼地又給她擦了擦眼淚，翟兮兮雖然有時候表現得跟個小大人似的，人小鬼大，但畢竟是個才五六歲的小孩，有時候也很脆弱需要保護呢。
“那、那我說出來，媽媽不許笑話我，宋老師也不許笑話我。”翟兮兮抽噎著說。
“媽媽當然不會笑話你了，宋老師是兮兮的老師，自然也不會笑話兮兮的，兮兮說吧。”
“上午下課的時候，孫佳雨在教室抱住我要親我，我不讓，就推了他一把，然後他就摔倒了，腦袋破了……嗚……媽媽，是他先欺負我，他長那麽難看，居然要親我……嗚嗚……”翟兮兮說著說著，委屈得又哭起來。
自己兒子被控告成小色狼，還被說難看，孫佳雨的媽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嗤！我兒子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親別人的人，我看，說不定是你主動勾引的，小小年紀，就長了張狐貍精的臉，一臉的狐媚樣！”
“孫太太，請註意你的言辭！”方北凝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孫佳雨的媽媽，冰冷迫人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壓得孫佳雨的媽媽覺得後背一沈。
方北凝這些年作為北凝制藥的最高掌權人，練就了一身迫人的威儀，若不然董事會那些老狐貍，哪會服從她的管理？
說不定早就掀了天，取她而代之。
孫佳雨的媽媽咽了口口水，後退一步，不服氣地道：“總之，我家佳雨絕不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是翟兮兮血口噴人，小小年紀就……”
後面的話，在方北凝的冰冷地視線下消失在孫佳雨媽媽的嘴裏。
方北凝見她閉上了嘴，蹲到孫佳雨的面前，“你叫孫佳雨？我們要做個誠實的好孩子對不對？如果真的做了，就要勇敢承擔，對不對？”她先是一頓好哄，然後道：“現在輪到你了，你來說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直躲在媽媽懷裏的孫佳雨看了一眼翟兮兮，然後虛張聲勢地直了直脖子，“我才沒有要親翟兮兮！誰要親她啊醜八怪！”
方北凝皺了皺眉，本來看這個孫佳雨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亮，覺得還挺討喜，現在怎麽忽然覺得他這麽討厭呢？
“聽見了吧？我就說我兒子才不是那種人！”孫佳雨的媽媽得意道。
“是嗎？”方北凝臉上沒什麽表情地問：“那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這還要問嗎？我都說了好多遍了，道歉賠錢！”孫佳雨的媽媽臉上的神情頗有點小人得志。
“那你呢？宋老師，你覺得呢？”方北凝又轉問翟兮兮的老師。
“其實這件事不過時小孩子之間的打鬧，讓兮兮小朋友向佳雨小朋友道個歉，醫藥費與營養費也應該賠償，只不過佳雨媽媽剛剛說的五十萬……是不是太多了點？”
宋老師語氣委婉，誰都不得罪。
只是，就這麽定了翟兮兮的錯？
在方北凝到來之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用一種溫柔的態度逼翟兮兮給孫佳雨道歉？還讓翟兮兮在她辦公桌前站了兩個小時？
作為一個老師，小朋友之間產生摩擦，難道不應該是第一時間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方北凝站起身，冷冷地掃了眼宋老師和孫佳雨的媽媽，語氣涼涼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們打算怎麽辦？”
“不道歉？那我就告到園長面前去，別以為有錢上了貴族幼稚園就了不起了，園長照樣有能力將翟兮兮開除！”
孫佳雨的媽媽打定主意，要麽道歉賠錢，要麽就讓翟兮兮滾蛋。
“好啊，那我們就請園長來評評理。”方北凝拉著翟兮兮坐到沙發裏，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請園長過來。
“請就請！”孫佳雨的媽媽怒氣沖沖往外走。
“哎，孫太太，這只是小孩子間的打鬧，沒必要驚動園長……”回答宋老師的，只是一聲‘嘭’的關門聲。
“兮兮媽媽，其實道個歉陪個醫藥費就過去了，您這是何必呢？將事情鬧大了，對兮兮沒有好處的。”
“道了歉，賠了錢，那這件事情不就是我們兮兮的錯了？難道我們兮兮受了委屈，還要受誣陷不成？”方北凝慢條斯理地摸著翟兮兮毛茸茸的發頂，“兮兮，等會園長來的時候你就如實將事情告訴園長，不要隱瞞什麽也不要說謊，明白嗎？”
翟兮兮點了點小腦袋，一開始她覺得被孫佳雨親是件很丟臉的事情，但是媽媽一點也沒有笑話她，還要幫她出氣，她心裏忽然就安定下來，一開始在宋老師和孫佳雨媽媽跟前受到的委屈也消失了。
沒一會兒，孫佳雨的媽媽和園長過來了。
“園長，你一定要為我們佳雨做主，我們花錢來這裏上學，可不是為了來被人打的，今天這事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處理，我就跟你們沒完！”孫佳雨的媽媽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孫太太不要激動，我們一定會處理好此事的。”園長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臉上端著客套的笑容，來這裏讀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親近誰疏遠誰都不是明智的做法，最好的是和誰都保持距離。
“宋老師，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園長看向宋老師的眼神充滿威嚴。
宋老師立刻畢恭畢敬地把事情說了，孫佳雨和翟兮兮兩人不一致的說法，讓園長皺了皺眉。
“宋老師，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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